於是我轉向讓另一位小女生,讓她來說說事情的經過。頭髮有些凌亂,衣服上還沾滿不少髒汙的她,緩緩的敘述著:「我們就去上廁所,結果她就抽了一長條衛生紙,後來我們就在廁所裡玩了......」
「咦?為什麼兩個人說得不一樣?」
我望向第一位小生,她顯得有些慌亂。接著她又是一長串停不下來的話:「我們就去上廁所,我抽了一張衛生紙,結果它就斷了......後來老師就叫我們過來......」
「換你再說一次,到底你們有沒有玩?」我讓第二位小女生再講一次事情的經過。
上一屆帶班,我已練就一身辦案的好功夫。讓不同人交叉說,揪出不一致的句子,反覆的追根究柢、左右問話,就可以挖出事情的真相。
第二位小女生一臉慚愧的點點頭:「有,我們有玩。本來我們要去上廁所的,但是她就抽了一條很長的衛生紙,後來我們就在廁所裡玩了起來......」
第二位小女生紅著眼眶說著事情的經過。看起來這小女生說的是真的。
原本坐著的我,突然站了起來。故意裝作很生氣,對著第一位女生說:「明明有玩衛生紙,為什麼要一直避重就輕說『沒有』?」
第一位小女生顯然有些嚇到,但我話還沒有說完,第一位小女生又開始吱吱喳喳的接話說個不停。
有些孩子就是這樣,當她犯錯時不肯面對錯誤,總是一直說著別人的錯、或是避重就輕的說「沒有 」......從來都沒有仔細想過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語,究竟會為自己招來什麼禍端。
於是我制止她:「停,你可不可暫時不要再說話了!」
我說:「請你想清楚你想要說什麼再說,好嗎?」
第一位小女生這才止住說話,瞪大眼睛看著我。
我嚴正的說:「都已經來到訓導處了,為什麼還一直避重就輕的說『沒有』呢?......犯錯就犯錯嘛,貪玩誰不曾有過呢?但是如果犯了錯,一直不承認,就會為自己帶來大麻煩了!」
我對著第二位小女生說:「你很棒,一開始就說實話。你比她好太多倍了!犯錯沒有關係,第一時間就去面對它,才會贏得別人的尊敬。」
不過我也知道,第一位小女生這樣的行為,其實是一種習慣。過去的日子裡,她顯然都是以這種避重就輕的方式,來逃避大人的責罰。我希望她能藉這個機會,學習怎麼面對自己。
於是我拿了兩張空白紙給她們,故作嚴肅的說:「現在兩個人到這邊來,一個人坐一張椅子,請你把事情的經過寫下來。不要再避重就輕的亂寫一通,請你誠實的寫下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過錯。」
接著這兩位小女生真的就奮筆疾書,一字一畫的刻畫著事情的經過。而我也暫時離開她們去做我自己的事。
一回神,我才發現已經過了半節課,而這兩位小女生還在勤奮的寫著反省單。於是我把她們的反省單收過來看,第一位小女生寫了好多的「對不起」、好多的「下一次不可以這麼做」,甚至還寫到背面去。
然而,我卻在第二位小女生的反省單上,看到:「我們玩衛生紙玩得好開心,後來又抽了好多的衛生紙繼續玩......」
我嘆了一口氣,說:「原來你們不是只有像剛才說的只玩一次,而是後來還一直抽衛生紙繼續玩啊?」
第二位小女生點點頭。
所以我說:「你真的很誠實,所以你可以先回去了。」
兩位小女生都有點嚇到,第二位小女生說了聲「老師謝謝」後就離開了,只剩下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的第一位小女生。
「我剛才說要誠實的寫下所有過程,她做到了,可惜你沒有。」
我繼續說:「你們還小,做錯事是可以被原諒,但是做錯了就做錯了,用逃避、或避重就輕的方式,是最讓人失望、也是最難以被原諒的方式。」
小女生說:「老師對不起,我不應該抽衛生紙來玩的,我下次不會這麼做了......」
我說:「話的內容很誠懇,但是你的語氣上並沒有,你好像不帶感情的說著別人的故事......」
我再問:「老師再給你一次機會,老師問你,你以前也有這樣玩過廁所裡的衛生紙嗎?」
小女生想了許久,終於開口說:「嗯,我以前玩過,曾經抽廁所裡的衛生紙來玩......」
「可以了,我知道了。」我沒有讓小女生繼續說下去。
我接著說:「你終於願意面對自己的過錯了,這才是誠實的行為,這樣真的很好!」
我望著這位小女生這麼說,而小女生也一臉誠懇的與我對望。
孩子,希望這件事情,能為你上一重要的人生課程。願意放下內在的固執,勇於為自己的過錯彌補,這樣真的很好!